作者 | 毛麗娜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2023，情懷當道。
回憶殺不僅成為常態綜藝中吸引觀眾眼球的利器，多檔多年前曾引發過大眾廣泛討論及關注的綜藝，正走在重啟中或預備重啟之路上。
2月1日，一則關于《全員加速中》“獵人招聘令”的消息在微博發酵，直接為這檔已經停播7年的老IP相關話題帶來過億閱讀量；2月23日，停播5年的星素音綜《我想和你唱》重啟播出；缺席2022的《樂隊的夏天》從去年就釋出將于今年回歸的消息，并開啟招募；《金星秀》《高能少年團》《非凡搭檔》等節目，也頻頻傳出將重新啟動的消息。
然而，老綜重啟獲得的市場反饋卻并不如預期。
去年率先重啟的《百變大咖秀》《花兒與少年》以及戶外綜藝《向前沖》，開播前萬眾期待，播出后水花寥寥，豆瓣評分大多在6分左右。而闊別5年的《我想和你唱4》，甚至沒能開分，為數不多的評論以1-3星居多。
自從秀綜被叫停后，國綜便進入了低谷期，各平臺及衛視重啟經典綜藝IP，也算情理之中。但一味盲目重啟，只會消耗IP的生命力，什么才是老綜重啟的正確打開方式呢？
老綜靠什么成功
說到曾在大眾中引起討論的老綜，總有人將其成功歸結為“趕上了好時候”。但如果粗暴地將成功與時運劃等號，最終的結果就是重啟后的節目難討好現在的觀眾。
那么曾經引發過熱議甚至多年后都令人念念不忘的老綜是靠什么網羅大眾的？“創新性+細切口”，是關鍵。
在一眾老綜中，重啟聲浪最高的，當屬《爸爸去哪兒》。這檔節目的長尾效應從首播延續至今，參與錄制的星二代們一舉一動都會竄上熱搜，與這檔節目有直接關系。
《爸爸去哪兒》的創新性在于，當時國綜市場真人秀類節目不多，更不要說這類直接把鏡頭對準明星及其幼齡子女的節目，通過這檔節目大眾的窺私欲得到了極大的滿足。而“細切口”則體現在，明星與其子女之間相處的場景有很多，但節目選擇了“爸爸帶娃+旅行”這個角度。
《全員加速中》誕生于2015年，湖南衛視購買日本《全員逃走中》模式。當時恰好是戶外明星真人秀最風起云涌的時代，與其他韓綜模式戶外節目相比，托生于日綜的《全員》，有自己的三時空（科幻時空、游戲時空、劇情時空）設定，搭配計時器、躲避等元素，營造出一種復雜且緊迫的觀看體驗。此外，節目中“獵人”是最吸睛存在，他們體能好、速度及反應都很快，經常把明星折磨得苦不堪言。在這檔節目中喜歡燒腦和純看顏值的觀眾，各得所需。
《金星秀》則屬于“她綜藝”的先驅，金星的主持風格在2015年本就是先鋒性的存在，犀利麻辣不留情面，而且節目中能聊的議題范圍廣。在內娛人人越發噤如寒蟬的當下，大眾又開始懷念起過去那個主持人敢冒犯、嘉賓也敢接招的時代。
《我想和你唱》在播出時因為與其他幾檔音綜相撞，成績并不算太耀眼，但大眾口碑很好。節目拓新了星素合唱的玩法，素人先和明星連麥唱，經由票選后得票最高的素人則會到現場，與偶像同臺演唱。它的創新之處，是通過“互動性”做文章，連麥唱突破了地域限制，普通人也可以參與其中，大大調動了民間麥霸的參與積極性。
2019年，市面上秀綜、音綜已經呈現超負荷、過飽和狀態。《樂夏》能成功，并且這么多年被大眾記在心頭，是因為它選擇了“搖滾樂”這個切口，并且成功地通過節目效應，將搖滾從地下拉至臺前。
95后、00后通過這檔節目認識了中國搖滾樂及樂隊們，而樂隊也靠著這檔節目過上了好日子。說《樂夏》是當代年輕人了解搖滾樂的入門綜藝，并不算夸張。也正因如此，雖然在《樂夏》后，其他平臺也加碼搞起了搖滾類音綜，但無論聲量還是口碑，都不及有“初戀效應”的《樂夏》，即使那些節目的品質其實細究起來也是過得去的。
其余在大眾中始終有討論的老綜在此不過多贅述，總結起來就是在當時的時代具備一定創新性、領先于同期節目，并且找到了較細的切口來展開人物及故事關系。
老綜遇冷，結癥為何
說到老綜重啟，但反響往往不及預期時，一位綜藝人感慨道“沒有一檔綜藝是在掌聲中結束的”。這種感慨，恰恰也可以解釋老綜重啟為何遇冷的問題。
從市面上絕大部分綜N代的播出情況就能看出，老綜停播不是因為主創團隊不想再做下去了，而是市場反饋有限，播放量下滑。
《全員加速中》雖然現在被大眾懷念，但當時播出的時候也遭遇“叫好不加座”的窘境。如前文所說，節目中有多時空、多干擾元素的設定，但對觀眾來說存在理解門檻，因此聲量反不如《跑男》等韓國模式綜藝。
待到第二季，《全員加速中》模仿韓綜模式，去掉節目中的復雜設定，試圖擴大影響力。但同題作文，顯然本就是韓綜模式的《跑男》們更占優勢。于是《全員加速中》第二季播出后，就沒了后文。
綜藝制作人阿蘇透露，受黑天鵝事件影響，綜藝市場萎靡不振，甚至出現節目零贊助裸播上馬的情況，因此平臺及衛視開始將目光轉向已經被市場證明過的老綜。
“現在做綜藝，大家會去豆瓣或者微博看輿情，如果某檔節目被復活的呼聲很高，那就會考慮重啟。”阿蘇表示，除了部分家大業大的平臺，重新做一檔新的、市場反饋未知的節目風險太高，尤其是這幾年連續綜藝小年，綜藝人更傾向于求穩，重啟有群眾基礎的老綜也在情理之中。
與局外人相比，其實綜藝人自己也很清楚老綜停播背后的原因，是節目走到了瓶頸。所以大多數老綜重啟，都會進行內容創新。但這種創新，卻往往不能讓觀眾滿意。
以《我想和你唱4》為例，“無聊”是出現頻率最高的一個詞。
奔著原汁原味回憶過去的觀眾，認為這檔節目亂改，給素人的鏡頭太多，星素關系出現不平衡；而沖著看音綜需求的新觀眾，又覺得節目內容老派滯后于時代，“都2023年了，還搞素人聊夢想那一套”。
或許是為了呈現觀感更好的舞臺，也可能是為了部分小咖的再就業需求。《和你唱4》這一季的素人業務能力較前三季有飛一般的提升，但這種提升卻沒能換來觀眾的理解。有觀眾表示“之所以喜歡這檔節目就是因為素人夠素，這一季的素人一張嘴就是專業水準，而且也并不像是明星嘉賓的粉絲，前幾季節目里那種濃郁的星素情沒了，剩下的全是炫技。無聊。”
去年被寄予厚望的《花兒與少年露營季》也是一樣，自帶聲量且有楊冪加盟的它，最終不敵修羅場《五十公里桃花塢2》，落了個虎頭蛇尾的收場。
這檔節目主打“無經紀人、明星被扔到語言不通的異國背包游”，于當時的綜藝市場而言算是創新之舉。而令它名垂內娛綜藝史的第二季，則全靠女明星之間的磨蹭碰撞出圈，觀眾對嘉賓微表情、肢體動作的解讀與探究，無形中延長著這檔節目的生命力及討論度。
但必須指出的是，依靠嘉賓之間的碰撞制造話題出圈確實足夠吸睛，但也與政策相違背。所以血雨腥風的第二季完播后，即使知道觀眾就喜歡嘉賓之間暗流涌動的互撕，芒果臺在制作第三季以及去年重啟的第四季時，還是選擇了走和諧安全牌路線。
嘉賓之間互相理解互相尊重，節目觀感上去了，口碑上去了，但播放量與討論度卻是在實打實地下滑。節目組在重啟第四季時，試圖通過“露營”這個當時的熱門戶外休閑方式制造話題度，吸引收看，但這種沒有沖突與碰撞，一團和氣的處理方式，讓那些抱著“看花學重新江湖”的觀眾，敗興而歸。
從萬眾矚目的開播，到無人關注的完播，大多數老綜重啟卻不盡如人意的問題出在，節目組對節目內容進行迭代優化，卻導致老觀眾找不到自己想看的內容，而新觀眾又會覺得節目內容不夠新鮮。
經典重啟，情懷這飯怎么吃
根據統計，幾乎所有重啟的經典IP都遭遇了收視不佳、口碑跌落的情況。但如果就此下結論，認為經典IP就應該留在過去，未免過于武斷。
從海外特別是歐美市場的綜藝制作情況不難發現，經典IP隔一段時間再度投入市場，也算是常規操作。那么情懷這碗飯應該怎么吃，或許還是要回到為什么經典節目令人念念不忘這件事本身。
阿蘇表示，恰好她所在的綜藝制作團隊最近也在研究經典IP的問題，他們認為，與其說大眾是對節目本身念念不忘，倒不如說是節目中有話題性、可以被重復解讀的名場面，始終撩動著大眾的心。而這種念念不忘的背后，又暗藏“陷阱”。
這些名場面，或因為與大眾議題重合，或因為擊中某種集體情緒，繼而出圈被討論。近在眼前的例子，就是前陣子火遍互聯網的“九轉大腸事件”。小胖廚師的無心之舉，恰好迎合了網友對解構權威、消弭權威的心理需求，于是這段10年前的老段子迎來新生。
針對這種十年之后突然爆火的節目片段，阿蘇表示，一般來說綜藝團隊都不會考慮重啟事宜。“一是拍攝環境和十年前有很大不同了，當時敢拍能拍的東西現在拍不了。二是這種某個片段火了的節目，與其說是節目火倒不如說是情緒火，當下的人吃這種情緒所以能破圈。但誰能保證重啟之后這套還能奏效呢。”
而像《爸爸去哪兒》的長尾效應，阿蘇認為這是IP自身的獨特性造成的。當時節目播出時，在市場上算是獨一份，本來觀眾盤子就大，而這些萌娃星二代也算是觀眾眼看著長起來的，“或者說是另一種養成系”，所以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引發熱搜效應。但伴隨著停播前節目的熱度下降，我們不難發現前幾季的星二代們獲得的關注要遠超“后輩”。
“像這種IP，先不說政策原因很難重啟，就算重新做其實效果也不一定會好。”阿蘇表示，《爸哪》拍攝時，大眾對真人秀概念尚且陌生，社交場域上因言獲罪的情況沒那么普遍，明星敢帶著孩子上節目，也樂于露出“活人感”。
另外阿蘇表示，《花少·露營季》被觀眾批評“沒那味兒”了，也和如今社交場域的尖銳對立情緒，明星傾向于明哲保身有關。“私下里說，其實這種以沖突為看點的IP，請幾個比較糊的明星，說不定大家會為了紅奮力一搏，楊冪這種咖位就肯定不會。”
在阿蘇看來，最適合重啟的綜藝IP，是戶外真人秀、音綜以及談話類節目。
戶外真人秀的對抗看點，主要是體能及腦力的比拼，嘉賓因言獲罪的幾率較低，且節目可以通過設置引入時下流行的游戲玩法，增加新鮮感；而音綜的看點更多在于音樂本身，以及對參賽嘉賓背后故事的挖掘。
“至于談話節目，其實《金星秀》如果重啟，而且是金星本人回來主持的話，那肯定會有很多人買單。因為現在市面上太缺這種，你來我往很犀利甚至有些冒犯的節目了。但他本人如果不參與，只是掛個名字的話，那重啟意義就不大。”
當然，阿蘇也表示《金星秀》的停播背后涉及原因復雜，金星本人有意借節目回歸社交場域，《金星秀2022》甚至已經放出風聲準備上馬，但最終還是不了了之。所以，“短時間內這檔節目應該不會重啟”。
造IP容易，守IP難。面對綜藝市場長期低迷的現狀，綜藝人試圖通過老綜新做來激活市場，而且這些已經被市場驗證過的節目也容易得到廣告主的青睞。然而因為“情懷”效應，觀眾對老綜更加挑剔，與其說老綜重啟是機遇，倒不如說是種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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